风雨无阻的日子里,一场场大雨总会忽然来袭又会戛然而止。还好宿舍距离车站不算太远,在中总能很快找到驻足的一角,也算是一种小确幸。
浓重的黑夜里,下班的人儿挽起衣袖,卷起裤脚,并排着走,退却了一天的疲惫,在这静谧的夜里和着风声雨声逐渐舒缓自己,稍许停歇也就很快抵达肆意的蜗居,一声吆喝,呼朋引伴,小伙伴们齐集此地,今夜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601宿舍的主人,有一位性情豪爽的耿直大哥,嗜辣的湖南人,热情好客,生得一副白胖的呆萌样儿,却有着一种男人的情怀,号外“W大爷”,还有一位温柔贤惠、酒量和斯文程度完全不成正比的单身淡定姐“F姐”,因为这样的搭配,让601这地儿活生生成了解忧的场地。601宿舍的座上客,一定少不了身为密友的我,这失意季节里失恋中四处求醉的柳州仔“T哥”,还有迷茫着谋划未来的蚝哥“昆虫”……有的是岁月磨洗的各种记忆,却编制了一桩桩恍然的梦。
601夜宵的菜谱,也总是别具一格。滨海城市必不可少的鲜嫩生蚝,碳烤鱿鱼,香脆的酒鬼花生,几多烤串,还有W大哥珍藏的湖南酱板鱼鸭,我最爱的四川烟熏排骨和腊肉。
初入601宿舍,总见一只陆龟四处徘徊,深夜里它是否也和我们这群信男善女一般,难以入眠。只见W大哥总含背低头在厨房里忙活,F姐则热情行起待客之道,满桌的下酒好菜,忍不住蹲坐下去,一杯冰镇啤酒下肚,为这一场相知相遇碰杯。
原来,平日里一向充满男子气概的耿直大爷也曾柔情似水;原来,为情所困被爱所伤的T哥是如此痴心绝对;原来,有车有房的优质单身男‘昆虫’也会迷茫未来;原来,淡定的F姐早已被频频催婚。而我早已习惯沉默在酒精的缥缈里,一口腊肉排骨入味,振奋了经久未开的味觉,顺着这股酥麻些许晕眩,仿佛看到每年春节一大家子在宽敞坝子里烟熏腊肉的情景,嗅着那股木屑和松柏燃烧时掺和的清香,曾经的我如此憧憬海的味道,像诗和远方一样地珍藏于心,却始终比不上那乡土味道来得勾魂,我又似乎恐惧着这不嗜麻辣的地方会日渐将我,由此变得越发怯弱……一声“干杯”,我才好不容易被拉了回来。推杯换盏的劝酒声,恰逢的情歌,这一夜有多少醉生梦死亦有多少心醉神迷。
人说“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解忧的601宿舍,大家量如江海却小酌怡情,于是乎“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七月的德保,白天尽管炎热,但到了晚上,徐徐的夜风吹来让人觉得有些舒爽。来到一家夜宵店,找了个坐下,抬头望见对面几个赤膊的年轻人用本地口音大声说着什么,估摸着也应该是刚下夜班吧。看着他们大口吃着炒粉、喝着啤酒的样子,不禁让我想起在百色工作的日子。
那时刚从运校毕业,分到百色信号工区见习,跟我一起分来的工友彼此都熟络得很,下了班,每天在宿舍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而我自小就有些自卑内向,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平时工区组织聚餐或者出去吃宵夜的时候,我只顾埋头吃东西,不怎么说话。
那天下班,手机短信提醒第一个月工资到手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同事们都坐在回工区的车上聊天吹牛,说发了工资打算怎么花,只有我默不作声。一位老师傅对我说:“小彭,今天发工资了,大家打算一下,晚上你没事就跟我们一起去吧?”他又拍着我的肩说:“小伙子别闷着嘛,今晚带你去吃附近最好的小龙虾。”我点了点头。
到了烧烤店坐下后,点了几盘炒粉,一大盘小龙虾和几瓶啤酒。在等待的时间,师傅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对我说:“哎,听说你也是运校毕业的,我们可是校友哟。年轻人嘛,开朗些,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多问师傅,有啥困难说一声,别拘束啊。”听了他们的话,我心里觉得暖暖的。
小龙虾端上桌,火红的辣椒和小龙虾交融在一起,夹杂着配菜,小龙虾暗红的汤汁在大灯泡的下格外诱人。于是大家忙着开瓶盖、倒酒,一杯接一杯地碰杯喝酒,我夹起了一只龙虾,拨开外壳,把白白的虾肉送入口中。“小彭,你要像我这样,去掉不能吃的部位,把虾肉蘸上汤汁,再夹着配菜,就更好吃了。”有位师傅这样教我。我按他的方法,拌着汤汁夹着配菜,又香又辣,十分好吃。大家边吃边聊,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吃饱喝足后我们才结账走人。
从那以后,我性格来了一个大转弯,整天和他们说说笑笑,没事就和师傅们一起聊天,觉得日子过得很快。后来因为工作调动,我到了德保工作,由于人生地不熟,衣食起居都得靠自己解决,再也不能靠师傅们照顾了……正当我沉浸在往事的回忆时,店老板对我喊道:“小伙子,炒粉好嘞,过来端一下。”思绪一下把我从记忆里拉回了现实,看着这碗热腾腾的炒粉,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咕嘟咕嘟”,这熟悉的声音又冒出来了,没错,这是我的肚子在打响“宵夜铃”了,肚子像泄气了的气球一样,深深地陷了下去。
这是在上夜班的我常有的状态,刚开始很不适应,可能是因为改变了人们习惯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吧,所以常会使人感到无力甚至饥饿,因此逐渐要适应夜班的我,在上班之前就考虑了这个问题,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以备不时之需呢?
由于车站是没有夜宵供应的,所以我和师傅们都会自备夜宵,并且多方了解夜班应该吃些什么可以改善工作状态以及提高工作效率。夜班的时候,我们常常会自备粥、水果、热牛奶、酸奶、其他袋装粉糊状食品,如奶粉、藕粉、杏仁粉以及芝麻糊粉等来补充能量,但不敢吃多,以免会引起肠胃的不适。
正在调侃之时,一阵开门声似乎让空气都变得安静了,一看,原来是上信号楼检查了,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东西呢。之前由于多次暴雨预警,水害影响,焦柳线也了严重,致使部分列车停运,运行秩序被打乱,我们要注意安全,遇到事情及时汇报。他不放心车站的工作,那段时间经常来检查,这不嘛,今晚也是如此。
正当我们大家和交流之时,顺手把那一大包东西往桌上一放,说道:“最近受水害影响,大家上夜班也辛苦啦,想必都饿了吧,这是一些吃的,慰劳一下大家。”
一瞬间,原本饥肠辘辘的感觉,现在只剩下满满的与温暖,再累也不觉得累了。一看大家也是如此,随即大家一同回答道:“多谢领导关心!”
通过这次满满的温暖,我想:在人的一生当中会遇到很多次,但哪怕是一次小小的,也会点亮你的心灵,让你有了对工作火热的,从而改变了你人生的旅程。
之后,为了不影响我们的工作,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语后就离开了信号楼,我们也随即了上夜班的工作模式。
每次的宵夜我都会多带一些给师傅们尝尝,师傅们也是如此,这使得夜班中的气氛更为融洽,上班也有了更多的笑声。
夜班会累,肚子也会“咕嘟咕嘟”地叫,即使是这样,我和师傅们也都能努力将所有的困难与不适转换,让自己逐渐适应,不再这么“咕嘟咕嘟”,哈哈哈!!!
“现在都到那桐站了。大概一小时后可以到南宁南站,2点多进公寓应该有米粉吃了!”副司机王光旭开始我。
小王所说的公寓是柳州行车公寓。从去年7月份南昆货车实行打转交之后,南宁的货运机车乘务员就与南宁南柳州行车公寓结下了不解之缘。打转交要求我们从南宁南值乘到百色,然后从百色值乘回南宁南,这叫一转。一转还不能回南宁休息,要进南宁南柳州行车公寓休息待乘,等待叫班。然后再跑一个往返称之为打转。
打转交刚开始一段时间后,我们才渐渐地习惯了这种工作方式,同时也爱上了这个公寓。与其说是爱上了公寓,还不如说是爱上了深夜里公寓食堂的米粉,反正入住的乘务员们都特别喜欢吃。每晚的8点开始供应米粉,通常到凌晨2点左右就会卖完,之后的人就只能吃面条了。
2点40分,我和小王在南宁南值班室退勤。刚退完勤,“师傅,你动作快点呀。不想吃米粉了么?”小王催促着我。熬了小半个夜的小王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满满。我紧跟着他的步伐,一走进公寓食堂,就看见有几个柳州的乘务员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炒粉。小王对我挤了挤眼睛,“师傅,我的感觉不错吧,你看他们都抢先吃了!”
小王透过橱窗,问厨房里忙碌着的大姐:“大姐,还有米粉吗?”“又是你俩搭班呀,今天零点以后进公寓的不多,现在米粉还剩有一些。”大姐走过来,揉了揉有点困意的眼睛说。“给我来两份炒米饭呗。”大姐愣了,“小伙子,吃那么多,小心吃胖了不好找女朋友哦!”而我要了一份清淡的煮米饭。“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满足我的胃!”他小王习惯性地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顿时,深夜里稍显寂静的食堂传出阵阵欢笑。
很快,米粉做好了。炒米粉放肉丝、鸡蛋,出锅之后再撒一点葱花、香菜,色香味俱全。若喜欢吃辣椒,炒之前提醒大姐给加辣椒,出锅之后的米粉颜色就更加了。粉上,汤泛着星星点点的油花,像一个个小精灵。煮米粉的时候,大姐并不会用辣椒一起煮。对此,有些乘务员不理解,认为是食堂大姐怕麻烦。后来大姐说是担心水温太高,会剁辣椒那种清香的原味。
小王端上米粉坐下来就开吃,他边吃边说“就是这个的味道,好几趟车都没吃着了,其实上夜班也是不错的选择。”十几分钟的工夫,两盘子的炒米粉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喝完碗里最后的那口汤,我打趣地对他说“今晚托你的福走了好运,终于也吃上了煮米粉。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等叫班的时候肯定满满。”
“我是一名火车司机,深夜繁忙是我们机车乘务员的常态。但我们并不为此觉得辛苦,因为我们是火车司机。”我的师傅扬起嘴角说道。夜深人静时,我们驾驶火车在两条平行钢轨上驰骋,有月亮和星星与我们作伴;深夜下班时,我们有行车公寓的深夜食堂等着我们。
最近看了一部电影版《深夜食堂》,我深有感触。每个喧嚣的夜晚,总有人在街头徘徊不愿回家,或许是因为,或许还有心愿未了……正是这些不肯回家心事重重的人们,成了深夜食堂这部电影的主角。那位善解人意的老板,一句情真意切的问候,一顿大快朵颐的美食,治愈了多少在夜晚中彷徨生活中迷茫的心。深夜食堂中,食物作为情感的载体,在形形色色的人到来的时候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老板的咖喱拌饭让谦三先生想起了与自己一起当志愿者的明美姑娘,时隔多年拌饭味道依旧没有变……食物承载了时光,而时光却不能重现。
在电影里每个人都是本色出演。食堂里一个人一个座位,大家各自用餐,相互交流。一个个在深夜里回忆着、思念着、后悔着,周而复始,乐此不疲。身份成谜的老板不仅仅是在待客,也是在品尝每个人五味繁杂的人生,一说一听,一问一答,一做一吃尽显人性的温暖。
这部电影传达了在生活中我们会遇到的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开始大家都互不相识,通过深夜食堂相聚一起,从陌生到熟悉,彼此有了交流,感受到了生活温馨,人性的温暖。正如我们行车公寓的深夜食堂,在我们深夜下班之时,公寓食堂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美食。有我们最爱吃的瘦肉汤粉、云吞面、炒粉等。平时我最常点的就是瘦肉汤粉加鸡蛋了。每当食堂阿姨带着温馨的笑容为我端上一碗热腾腾香飘飘的瘦肉汤粉,我的食欲十足。在我享受着美味的汤粉时,一天的疲劳逐渐消失,整个人又充满了。
深夜食堂,是我们每个机车乘务员必不可少的食堂。参加工作成为一名学习司机后,发现深夜食堂更像一个温馨的家,温暖着我们深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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